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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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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大一的課程表是學院排好的, 無法選課、選老師、選時間,全都是一個班級一起上課。

倪音到達教室的時間稍微有些早,裏面只有零星幾位同學。

之前一起軍訓, 之後又一起上課,相處將近一個多月,倪音對他們多多少少有些眼熟, 她客套地打過招呼, 然後到她常坐的位置坐下, 順便給秦映之她們三個占了位置。

[倪音:我占過位置了, 你們不用著急過來。]

[秦映之:?]

[秦映之: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倪音在輸入框裏打出“想來就來”,而後覺得語氣不太好,便一個字一個字刪掉了, 她想了想, 索性丟到一旁,沒有回覆秦映之。

提前來教室的這幾位同學很大概率都是學霸, 他們沒有在閑聊,教室靜悄悄,偶爾幾聲窗外鳥鳴,伴著簌簌的翻書聲,沙沙的寫字聲。

倪音伏在桌面, 不消片刻便睡著了。

再醒來時, 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到處是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有些吵人。

喬靜淇先註意到倪音的動靜:“睡醒了?昨晚沒睡好嗎?”

倪音隨便找了個借口:“嗯, 看了兩部電影, 沒註意時間,睡太晚了。”

喬靜淇關心:“那你今晚好好休息, 可別熬夜了,感覺你黑眼圈都出來了,憔悴好多。”

倪音心虛,沒好意思擡頭:“……”

她想說其實她昨晚睡得挺早,不到十一點就被周程遠抱回臥室。

她的憔悴……不提也罷,一想到周程遠精神抖擻的模樣,她就忍不住磨牙,明明什麽都沒有真正發生,卻讓她有一種自己是被采陰補陽小可憐的感覺。

陳芙正好有事找倪音:“小音,昨天上課的那個課本你放哪兒了?我看你書架上沒有,我想看看你記的筆記。”

倪音不愛也不擅長收拾東西,她的物品都是隨便亂放,因此經常會出現找不到的情況。

而周程遠有點潔癖也有點強迫癥,他經常性地看不下去,便會幫倪音收拾房間,偶爾念叨兩句,讓倪音克制一些,以便剛收拾好的臥室能多維持幾天。

兩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彼此的習慣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影響,譬如倪音已經學會並且願意去做一些簡單的收納。

之前有過一次急急忙忙去上課,但是找不到課本的情況,之後倪音特意購置了一個擺放課本的小書架,她只要用完,都會把課本都整整齊齊放在裏面。

書架是透明的亞克力材質,就擺在書桌隔層的最上面,一眼便能看到裏面的所有東西。

那本書……

她根本不敢給別人看……

倪音表情尷尬,斟酌了幾秒,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估計丟了吧。”

陳芙皺了下眉頭,面露狐疑:“啊?怎麽會丟了?”

“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倪音訕訕道,“昨天下課後去了很多地方,先去食堂吃飯,又回宿舍一趟,還坐了車,回了家,逛了超市,反正就……可能落在餐廳了,可能放在宿舍了,可能在車上忘記拿了,也可能隨手放在家裏了。”

倪音拼命解釋完,忙殷勤建議:“我也不記得放哪了,等回頭找找,要不你先借別人的筆記看看,千萬別耽誤了。”

陳芙沒有懷疑:“沒事,反正我也不著急,等你找到再看也可以。”

倪音:“……”

這時,上課鈴響,老師喊了班長,讓他拿著花名冊先點一遍名字。

倪音和陳芙的對話被打斷,倪音松了一大口氣,她裝模作樣地翻開課本,同時在心裏又給周程遠狠狠記了一筆。

下午課很快結束,倪音和三個室友去附近餐廳吃晚飯,陳芙和喬靜淇都想吃小餛飩,進入餐廳後便和倪音、秦映之她們兩個分開,目標明確,直奔目的地。

倪音沒有想好要吃什麽,秦映之想吃雞湯米線,便拉著倪音和她一起去排隊。

買到飯,秦映之照顧倪音,她直接端起兩碗的餐盤,和倪音去找已經吃上的陳芙和喬靜淇。

她們剛巧坐在昨天倪音和周程遠吃飯的位置,倪音又想起周程遠,這男人真過分!明知道他還生著氣呢,竟然一下午一條消息都沒有給她發!

晚上還有兩節晚課,教室在另一棟教學樓,距離這邊稍遠一些,倪音她們沒有過多耽擱,吃過晚飯便往那邊去。

已經進入深秋,校園裏茂密的樹木已經被秋風刮成漸變的金黃色,六點鐘道路兩側的路燈準時亮起,伴在旁邊,亮光暈染,像是一盞巨大的金色燈籠。

連續上了一下午的課,倪音身心俱疲,坐進教室沒多久,她便困得打哈欠。

聽著老師講課,暈暈乎乎之際,口袋裏的手機倏然震了下,倪音驚醒,她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眼,秦映之正用文具袋遮著看電影,陳芙則偷偷在桌兜裏打游戲。

倪音:“……”

摸出手機,倪音看到是周程遠發來的消息,她嘟了下嘴,特意隔了三四分鐘才回覆:[我現在還在生氣哦。]

[周程遠:寶寶氣這麽久?]

[倪音:某個老男人表現實在太差,知道有人在生氣,還不多哄哄,不哄就算了,連條消息都沒有,玩失蹤吶,就這樣還想著人家自己氣消掉。]

[倪音:態度惡劣,不思悔改,要扣兩百分才夠。]

看著倪音發來的這一長串內容,周程遠失笑,有點想抱抱倪音,在生氣,還特意向自己又暗示又強調她生氣的原因,可愛死了。

周程遠解釋:[是我不對,今天下午和一個客戶見面,忙到剛才才結束,還忘記提前報備,害得我們寶寶一直生悶氣,下次一定改正。]

倪音發出經典質問:[還有下次?]

周程遠保證:[只有這次。]

倪音勉為其難:[這還差不多。]

[周程遠:寶寶還很生氣?]

[倪音:打個折,扣一百五十分。]

[周程遠:我想想,該怎麽哄寶寶開心,買包?買首飾?買小裙子?]

[倪音:我是那種庸俗的女生嗎?]

[周程遠:是我庸俗。]

[倪音:但是你既然想補償,我給你點面子,就收下好了。]

[周程遠:那周末帶你去水族館,看鯨魚和水母?或者去動物園看大熊貓?]

[倪音:這周去動物園,下周去水族館。]

周程遠又提出幾項“割地賠款”的詳細內容,倪音毫不客氣地一一收下,並表現出一副勉勉強強的傲嬌模樣。

末了,見倪音態度松動,悶氣也消得差不多,周程遠問:[寶寶還滿意嗎?]

[倪音:我的課本你也要賠我,上面寫了好多課堂筆記,你都要給我補出來。]

[倪音:還有哦,下次我說停的時候你也要停下來,不準故意報覆我!]

[周程遠:……]

[周程遠:課本沒問題,但那種事情到那種時候再說吧。]

周程遠向來言行一致,他答應的事情如無意外都能做到,所以在聽到倪音這個要求時,他並沒有為了哄倪音開心而同意,他理智地選擇了含糊過去。

[倪音:?]

[倪音:周程遠!]

[周程遠:小祖宗,長點良心吧,哪次不是你先挑起來的?]

倪音突然心虛,她好像正應了那個詞語——又菜又愛玩,最開始都是她用力挑釁周程遠,周程遠拿她無可奈何,只能捧著伺候著,他自己倒被折騰得不輕,然後每次到最後都是紅著眼支著傘去浴室沖涼水澡,確實……蠻可憐的……

倪音良心發現,也適時地後退一步:[好吧,到時候再說,順便提醒你一下,還有兩個月我就十九歲了哦。]

這是提醒他,昨晚上頭求饒時承諾的事情呢。

周程遠沒有忘記,但對於倪音這種都快算著天倒數過日子的態度有些無奈:[記得,一定給你兌現。]

周程遠轉而聊起其他事情:[堆在玄關墻壁那裏的幾個快遞,需要幫你退掉嗎?需要的話,你把退貨地址發我,我明天可以晚一點出門,等快遞員過來取件後再去律所。]

回到家,周程遠看到昨天那幾個快遞,倪音只拆了一個,剩下的都還隨便堆放著,便以為倪音是不準備要了。

[倪音:那幾個啊,還要的。]

[倪音:昨晚本來在拆,懶懶過來搗亂,我陪它玩了一會兒,就忘記了。]

[周程遠:好。]

[倪音:你直接幫我拆了吧,裏面的東西放我房間桌子上就行。]

倪音很了解周程遠,知道那幾個臟兮兮的快遞盒堆在玄關位置,進進出出,更換鞋子,難免會往那裏分幾秒的註意力,依著周程遠的潔癖和強迫癥,想來他每次看著都會覺得難受。

至於裏面的東西,應該是些普通的禮物吧,沒有什麽不能讓周程遠看的。

倪音對周程遠很放心,要不是她不清楚裏面具體有什麽東西,且看都不看實在是辜負朋友的好意,她都想偷懶讓周程遠幫她收納歸類,把禮物擺放在合適的地方了。

關於這些莫名郵寄到家裏的快遞,倪音今天下午才弄清楚。

上課時,倪音忽然收到鄭時羽發來的消息,詢問她有沒有收到快遞,她楞了下,這才得知那些都是鄭時羽寄來的。

前幾日,十一長假結束,周程遠送倪音來學校,他們兩個在操場散步,然後遇到了同樣散步的應尋和裴清宴,她和周程遠的戀愛關系就此曝光。

當天晚上,應尋回到宿舍後,便在她們三人的小群裏瘋狂尖叫刷屏。

於是,遠在幾百公裏之外的景城上學的鄭時羽也知道了這件事。

應尋問倪音,她和周程遠具體哪一天在一起?

鄭時羽問倪音,她和周程遠是誰和誰表白,表白場景又如何?

倪音粗略分享了一下,應尋和鄭時羽直呼甜到要命,同時對倪音沒有將這麽大個好消息在第一時間告知她倆而感到不滿,忿忿地譴責了兩句。

應尋又問倪音,她和周程遠旅途中的細節,在酒店怎麽住?

鄭時羽則更為直白,問倪音,她和周程遠進行到哪一步了,年上是不是特別香?

和兩位能直接上高速的老司機相比,倪音的臉皮還是太薄了,她被群裏一句句的起哄和精準犀利的提問搞得有些難為情,最開始是拒絕回答,堅決保持沈默的。

但耐不住這兩個人太難纏太會磨人了,倪音迫於無奈,稍稍透露了一些。

說起來,男女之間的差異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男生很少向朋友傾訴和分享,特別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而女生在暧昧期時在戀愛時在吵架時在每個時刻都恨不得給關系親密的朋友進行直播,拉著好朋友研究喜歡男生對她說的某句話的深層含義。

大概是沒有想到倪音竟然這麽出息,應尋和鄭時羽紛紛發出驚嘆,一時間三人小群竟然有了萬人現場跨年時的熱鬧氛圍。

應尋激動:[我就說年上是最吊的!誰能抵得住年上的魅力啊!]

鄭時羽驕傲:[我就說我慧眼識珠!周叔叔這美貌這身段這性張力,簡直絕了,仙品中的仙品,倪音賺大發了!]

大概是從倪音發現自己喜歡上周程遠之後,三個人之中,唯一對年上不感興趣的人也淪為了年上的俘虜,友誼維系小群偶爾會轉型為年上愛好者研究中心。

起哄幾句倪音和周程遠的甜甜,再聊些應尋和裴清宴的戀情,還有鄭時羽對她死對頭的小叔感興趣的內容,不知不覺間,一直聊到了淩晨。

倪音第二天早上還有課,就只剩下幾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她不得不終止這場聊天。

互道晚安之後,應尋體貼地給倪音分享了幾部網盤資源以供學習,鄭時羽則神秘兮兮地私聊倪音,恭喜倪音守得雲開見月明,為慶祝倪音戀愛順利,她決定送給倪音一份大禮。

當時倪音困得眼皮直打架,且鄭時羽也沒有具體說清楚,這話從她左耳到右耳,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離開了,她完全沒放在心上,後來就直接忘記這回事了。

還是今天鄭時羽主動詢問快遞的事情,倪音才想起來,也才知道那幾個快遞並不是她什麽時候買的一直沒有發貨的預售物品。

……

跟著老師的PPT,倪音用熒光筆在課本上標畫出重點。

認真聽講了一會兒,倪音再次收到周程遠發來的消息,以及一張照片。

[周程遠:你買的?]

[周程遠:(照片jpg.)]

照片是周程遠隨手拍攝的,幾個快遞盒子被平放在地板上,已經被全部拆開,裏面的東西顯露出來,緊湊在一個鏡頭內。

一個很大的珍珠球,兩側是白色的絲綢帶子。

小海豚形狀的擺件,外面帶有一個透明罩子,有點像小夜燈。

頂端鑲嵌著粉色愛心形狀寶石,小小的銀色金屬魔法棒。

一條綴著蝴蝶和小鈴鐺的金屬鏈子。

小小一塊的純白色蕾絲布料。

……

以及一整箱的空氣、水果味、凸點、夜光等等僅第一層展示出來的款式的小雨傘。

倪音有些茫然,她知道鄭時羽的品味,喜歡浮誇的亮晶晶的物品,所以也愛送她這種桌面擺件,並美名其曰看了會心情好,她以為她收到的禮物也是與此相關的,但沒想到這次鄭時羽竟然送了一堆花裏胡哨的玩具過來。

是的,倪音第一眼看到以為這些是十幾歲出頭的小女生玩的小玩具,還在心裏嘀咕了句她都多大了,竟然還送這些小玩具。

但——

當倪音放大照片,細細觀察,並且註意到那箱小雨傘之後,她懵了,表情變得錯愕,她好像知道這些是什麽了……

也算是小玩具吧,但此“玩具”非彼“玩具”。

倪音:“……”

這一刻,她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要命!!!

大庭廣眾之下,神聖的知識面前,還是在思修課上!

她竟然讓周程遠拆這種東西!

然後周程遠竟然還給她發來這種東西的照片!

她簡直……簡直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偏偏,陳芙打完一局游戲,趁著等待匹配的空隙,她忽然轉過頭,正要和倪音講話,但註意到倪音僵硬地身體,她以為對方不舒服,關心道:“怎麽了小音?”

剛才放大來研究照片上的內容,此刻還充盈著整個手機屏幕,倪音手忙腳亂地點擊了幾下,試圖退到聊天界面,哪知道照片被放大到最大化,還剛剛好是那箱小雨傘,細節文字都被清清楚楚展示出來。

越急越錯,倪音差點把手機丟掉。

最後急中生智,直接把手機揣進口袋裏面。

“沒、沒事。”倪音緊張地轉過頭,並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我很好,真的很好,不要擔心。”

這一看,陳芙更不放心了。

她驚疑:“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倪音皮膚白皙,是那種奶白色的暖調白,在陽光下白得幾乎能反光,而此刻,從脖子到耳朵再到臉頰,緋紅一片,變化得格外明顯,像是一顆熟透的小番茄。

陳芙湊近,用手背試了試倪音額頭的溫度,一邊問:“你感覺冷嗎?”

秦映之點了下手機屏幕,把電影暫停播放,也轉過身看倪音。

陳芙反覆試了下,感覺挺燙手的,但又不確定道:“映之,你也試一試,我感覺倪音的溫度挺高的。”

倪音連忙解釋:“我不冷,我熱,我沒發燒,應該是教室裏太悶了。”

秦映之沒覺得有多悶,她打量了圈周圍的同學,見他們都很正常,而且現在深秋,夜晚溫度稍稍有些涼,教室還開著半扇窗,更不應該會悶熱。

她就此斷定:“是發燒了吧?發燒的時候會忽冷也會忽熱。”

倪音:“……”

倪音努力解釋,陳芙和秦映之用力關心,一番拉扯下,誰都說服不了對方,但她們兩個人犟不過倪音,最終只能由著倪音,繼續在教室聽課。

不過秦映之還是很不放心,她又交代了遍:“不舒服記得說啊,我陪你校醫院。”

倪音很是尷尬,連連點頭:“好好,我知道,麻煩你了。”

這時,見倪音許久沒有回覆消息。

[周程遠:?]

[倪音:我要死了!!!]

[周程遠:怎麽了?]

[倪音:都怪你給我發那種東西!]

[周程遠:你倒是說說哪種東西?敢買不敢看?]

[倪音:……]

[倪音:不是我買的!]

周程遠頗有耐心地逗弄倪音:[那怎麽會出現在我們家,難不成是我買的?]

倪音反應過來,她問:[你知道是什麽?]

[周程遠:寶寶,有說明書。]

[倪音:……]

倪音鄭重強調:[真的不是我買的!是我朋友寄過來的,她說要送我一份禮物,在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麽。]

周程遠揶揄:[你朋友還挺了解你。]

倪音敏感:[你什麽意思?]

[周程遠:沒什麽。]

[周程遠:小色批。]

倪音試圖為自己洗白:[都說了跟我沒關系了,你別先入為主給我貼標簽,我才剛成年,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大學生,渾身上下只有清澈的愚蠢。]

[周程遠:好,你就說這些要玩嗎?]

[周程遠:那我丟掉了。]

[倪音:……]

[倪音:玩。]

說實話,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倪音是第一次見,她大開眼界,也……挺好奇的……

倪音又多餘地狡辯了一句:[朋友送的,扔掉不好,會辜負對方的好意。]

周程遠把倪音的口是心非看在眼裏,都能想象到她現在一面裝冷淡、另一面又忍不住好奇的糾結的小模樣,肯定很可愛。

周程遠心裏把握著分寸,適時收手,這才剛把倪音哄好,不敢再把倪音逗弄生氣了。

他配合道:[對,我們小音重感情,所以我晚點用酒精都消毒一遍,放你房間的盒子裏,你自己的時候就別玩了。]

[倪音:……]

[倪音:你別冤枉我!]

[周程遠:不過最後那箱,尺碼不對,用不了,我直接拿去處理了。]

[倪音:……]

[倪音:你隨意!]

倪音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周程遠越來越騷了,簡直是老孔雀開屏:)

但是那個尺碼……

倪音猶豫了下,點開鄭時羽的私聊:[(微笑)]

鄭時羽:[?]

[倪音: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鄭時羽:好消息。]

[倪音:好消息是我謝謝你送的大禮:)]

[鄭時羽:壞消息呢?]

[倪音:壞消息是我在學校,快遞在家裏,我讓周程遠拆了快遞:)]

鄭時羽:[哈哈哈哈哈哈哈。]

鄭時羽不走心地安慰道:[別太難過,反正使用者是你們兩個,他作為當事人,遲早要知道,裏面都有說明書,你讓周叔叔提前了解學習一下。]

倪音:[……]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倪音佯裝若無其事地問:[那些空氣水果夜光的東西,你買的什麽尺碼?]

鄭時羽:[小中大都有,我貼心吧。]

倪音:[噢。]

鄭時羽隨口問:[怎麽了?不滿意?還是用不了?]

倪音心不在焉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她悄悄地環了下,羞恥感緊隨其後,她連忙甩了甩手腕,雙手捂著臉頰降溫,好像……某人沒有在說大話……

鄭時羽直覺敏銳,她大膽猜測:[臥槽,不會是XL吧?]

倪音試圖轉移話題:[我就隨口問問,你花樣挺多的。]

從小一起長大,鄭時羽再了解倪音不過了,越是掩飾越恰恰說明了問題,她尖叫:[又幸福了我的音!!!!!!!!!]

倪音:[……]

倪音裝死,拒絕回覆消息,但沒一會兒,她就收到鄭時羽分享來的其他人在社交軟件上的求助貼——

“男朋友是個小mac,好想分手,我該怎麽辦?”

“藥店架子上通常擺著中號,我以為大家都一樣,結果竟然會滑下來……”

“我只知道xl,誰能想到s之下還有xs,第一次,毫發無傷。”

……

從反面舉例,來為倪音證明那個含金量。

她有罪,她不該質疑周程遠。

倪音心情覆雜極了,在這節嚴肅的《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課堂上,她本該受到知識的熏陶,保持著高尚的情操。

結果呢,法律不法律不談,她的道德底線都快被扯斷了。

倪音連忙制止:[我在上課,我不想看。]

擔心鄭時羽再說些語出驚人的話,她幹脆利落地把對方拉黑了。

……

隔了一日,周程遠下班之後又來溪大找倪音,他還帶了一個漂亮的草莓蛋糕,兌換一點哄倪音消氣時“割地賠款”的某條內容。

宿舍沒有冰箱,蛋糕經不得久放,而且動物奶油質地偏綿軟,容易融化,就這一路過來,蛋糕的造型已經有些塌了。

倪音讓周程遠在車裏等她,她提著蛋糕上樓。

秦映之、陳芙和喬靜淇正好都在宿舍,倪音向來大方,她切了兩塊屬於她和周程遠的蛋糕,剩下的便給三個室友分分,就這樣,還有一大半沒有分掉。

倪音開始花式勸吃,但秦映之她們都已經吃過晚飯,實在吃不了太多。

暫且不談口感,蛋糕裏面是新鮮芒果夾心,放到明天肯定會壞掉,最後倪音拿去隔壁宿舍,和其他同學又分了分。

十分鐘後,倪音一手一個,托著兩個小紙碟,從宿舍樓出來。

周程遠從車裏下來,他拉開後排的車門,又接過倪音手中的東西,等倪音坐進去以後,他也跟著坐了進去。

倪音遞了塊小蛋糕給周程遠:“喏,給你留了哦。”

周程遠接過但沒動,他低頭看倪音吃蛋糕:“好吃嗎?”

倪音叉了一小塊,遞到周程遠唇邊:“你嘗嘗。”

周程遠不愛吃甜的,但倪音餵的他倒是可以吃點。

倪音要周程遠點評:“怎麽樣,好吃嗎?”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廂內光線昏暗,小姑娘看著他,亮晶晶的眸子裏倒映著他一人,草莓蛋糕的甜膩香味縈繞在周圍。

周程遠抿了下唇,喉結輕滾了下,聲音沈了一個調:“好吃。”

周程遠擡手,用指腹蹭掉殘留在倪音唇邊的淡粉色奶油。

倪音疑惑地望過去,下一秒,她略有些尷尬,吃相差還被發現了,蠻丟人的。

然後當著倪音的面,周程遠舔過指腹,奶油被卷沒,他看著倪音,品嘗了幾秒,再次評價道:“但這個更好吃。”

“……”

倪音睜圓了眼睛,她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西裝革履、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氣息的男人,幽深而有壓迫感的眼眸,骨節分明的手指,甜軟的奶油,自然紅潤的薄唇。

連接在一起,普通的動作被加上“性感”的光環,像是在明晃晃地勾引她。

倪音悄悄捂了下發燙的耳朵。

好吧,她確實有被勾引到,她已經浮想翩翩到兩個月後她生日那天,一定要買一個奶油超多的大蛋糕。

周程遠還在看她,倪音有些吃不下去,她刮了一塊奶油,身體傾向周程遠那邊,叉子被放在紅潤的薄唇之上,周程遠僵硬了瞬,沒有動,任由倪音胡作非為。

倪音垂著眼眸,盯著那一處,認真細致地把奶油抹勻,仿佛是一位專心工作的粉刷匠。

隨即,她滿意地欣賞了兩秒,再次湊近,鼻尖相觸,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好像怕破壞掉自己偉大的作品,舌尖小心翼翼地輕舔了下。

“甜的。”

好像是在說奶油。

又好像是在說周程遠。

黑眸漸漸深邃,視線隨著倪音而移動,緊緊的,像是鎖定到獵物一般。

倪音又一次貼近,這次大膽地印上雙唇,她開始正式地品嘗了,用著從周程遠那裏學來的接吻技巧,用到周程遠身上,她銜著下唇瓣,細細地認真地把奶油舔舐吸吮掉,然後是上唇瓣,多餘的奶油會暈散在周程遠的口腔。

甜美的滋味幾乎要將他淹沒,而倪音是那個最甜美。

每一個雄性猛獸都具有攻擊性,很強的地盤意識,以及表面之下不容小覷的危險性,它們很少會向別人袒露出柔軟的肚皮,如果有,那一定是陷阱。

周程遠亦是如此,作為一個常年處於上位的男人,他喜歡主動,也喜歡把控一切。

但如果對象變成倪音,他則更喜歡倪音的主動,看她青澀而大膽的撩撥,任由她在自己肚皮上打滾撒嬌、作威作福,然後在她玩鬧結束漸漸被麻痹以後,他抖擻著毛發,發起致命地攻擊,將對方圈禁在身下,隨他擺布。

在倪音品嘗完奶油,在周程遠唇齒之間猶豫時,周程遠便展現出極具壓迫性的攻勢,他勾著柔軟的舌頭,探進倪音的口腔,現在輪到他來品嘗“奶油小音”了。

粗暴中摻雜著溫柔。

控制中摻雜著縱容。

周程遠有強大的自制力,已經極為克制了。

直到舌根發麻,津液溢在唇角,倪音像失去骨頭一般,渾身發軟,手腕倏然抖了下,她托著的蛋糕碟差點落在地上。

周程遠眼疾手快,接了過來,也暫時放過倪音。

漂亮的眼眸覆了一層水霧,白皙的臉蛋浮現出紅暈,唇瓣微腫,呈現出誘人的嫣紅色,倪音耳邊的碎發略有些淩亂。

周程遠盯了幾秒,他側過身,把車窗降下一條縫隙。

晚風卷著路人的交談聲鉆了進來,路燈的光影灑了進來,周程遠漸漸冷靜。

倪音嘟噥道:“怎麽每次,你都不讓讓我。”

那股甜膩的味道仿佛還殘留在咽喉中,周程遠皺了下眉:“我沒讓?”

倪音:“那不算,你都沒有從頭讓到尾。”

周程遠不客氣道:“異想天開了。”

倪音:“……”

“周程遠!”

“嗯?”

“周叔叔~”

“嗯。”

“周爸爸~”

“……”

倪音摳著周程遠的袖扣,撒嬌道:“下一次,讓我從頭到尾唄~”

人不大,夢想倒挺大,還這麽的有挑戰精神。

周程遠“嗯”了聲,並沒有給出明確答案:“下次再說。”

那意思就是——不可以。

倪音氣鼓鼓地在周程遠的勁腰上擰了一下。

周程遠伸長手臂,拿過方才被他轉移了位置的小蛋糕,他問:“不吃了?”

“吃。”

倪音仰頭看他,嘴巴張大。

哦,要人餵的意思。

乖乖巧巧的,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啾啾。

周程遠手癢,摸了摸倪音的頭發,這才拿叉子鏟了一塊蛋糕,餵到倪音唇邊。

倪音本意是要故意為難周程遠,哪知道他不僅投餵倪音,還投餵出了成就感。

一口一口,直到把那兩塊蛋糕都餵給倪音,周程遠這才停下來。

本來就已經吃過晚飯,還吃這麽多甜點,倪音沒有形象地揉了揉小肚子,她把周程遠往貼近車門的地方推了推,直接霸占了剩餘的座位,她懶洋洋地躺了下來,腦袋枕在周程遠的大腿上。

周程遠垂眸,撫摸著倪音散開的長發,問道:“困了?”

倪音搖搖頭:“撐了。”

周程遠的視線落了過去,他輕輕揉了揉。

力道合適,倪音舒服地哼了兩聲,她牽起周程遠另一只手,懸在自己臉頰旁邊,摸摸捏捏,從指尖到指關節,還有手背明顯的筋絡,自顧自的地玩了起來。

車廂裏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講話,但又不會覺得尷尬,是一種和諧而自在的相處時光。

周程遠是完全的現實主義,他腳踏實地,很少去幻想未來,也很少去緬懷過去。

但在這一刻,他突然想,如果他和倪音有一個女兒,甜甜軟軟,和倪音一樣會撒嬌。

倪音還有作業沒有寫。

周程遠也還有未做完的工作。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到晚上八九點鐘,倪音和周程遠都從車裏下來,周程遠牽著倪音,把她送到宿舍樓前,周圍像排隊似的,花壇邊排了一行依依惜別的小情侶。

倪音:“……”

她暫時還不想成為路人眼中的風景線。

倪音踮腳,在周程遠的薄唇落下一吻:“Goodnight kiss。”

“提前晚安啦!”

“路上註意安全!”

說完,她沒作停留,一溜煙跑進了宿舍樓。

想起之前倪音對小情侶們能在宿舍樓下親親抱抱纏纏綿綿十幾分鐘這種現象的吐槽,周程遠勾唇笑了笑。

……

之後,周程遠便按照這種頻率,在下班後的時間,在閑暇的時間,三天兩頭來學校找倪音,他們有時候在食堂吃飯,有時候在校園散步,有時候在湖邊看小鴨子游泳,……,就如同學校裏的其他情侶一般。

倪音嘗到一點校園戀愛的感覺,青澀的,青春的。

有一次,倪音和周程遠在學校的奶茶店約會,遇到了同樣在約會的另一對情侶,午後時間,店裏沒有幾個人,吧臺的音響流淌出輕柔舒緩的音樂,時光靜謐恬適。

倪音和對方是鄰座的位置。

對方用正常音量交談。

倪音不是故意偷聽,但聽得清清楚楚。

女生是溪大的學生,她男朋友是溪城新區那邊一所理工學校的學生,偶爾男生會來溪大陪女生約會,偶爾女生會到理工學校找男生約會。

雖然沒在同一所學校,沒能時時刻刻膩歪在一起,但小別勝新歡,單是聽他倆聊天便能感覺到他們的感情很不錯。

倪音拿了張方才隨著奶茶一起端上來的紙巾,她展開,龍飛鳳舞地寫了一行字,她按著紙巾邊緣,順著桌面推到周程遠面前,偷偷摸摸,像是給人遞房卡似的。

周程遠挑眉看去——

[你下次能不能穿休閑裝或者運動裝過來,青春一些,像男大學生一點?]

紙巾再次被推回去,上面多了一行字——

[嫌我老?]

普普通通的三個字,明晃晃掛著“威脅”兩個字,背後還有黑洞般的危險在等著,端看倪音如何回答。

倪音斜他一眼,仗著現在在公共場合,老虎頭上拔毛,她故意作弄道。

[看來那句話挺對的,越缺什麽,越在意什麽,就越敏感什麽。]

周程遠:“……”

擔心那對小情侶能聽到,倪音起身坐到周程遠旁邊,和他擠在一起,而後湊他耳邊,說起悄悄話:“周叔叔,好不好嘛?”

周程遠掀了掀眼皮,就是不理人。

倪音賣乖道:“我剛才不是開玩笑嘛,我哪裏有嫌你老了?周叔叔這是成熟穩重,風華正茂,溫文爾雅,而且我喜歡的是周程遠這個人,跟年齡有什麽關系,年紀大我喜歡,年紀小我也喜歡。”

周程遠無語地點了點倪音的腦門:“可以考慮。”

“你穿著打扮年輕一點,新身份就是隔壁學校的男大學生,咱倆從高中就背著老師和家長開始早戀,大學也考在同一座城市,但是你成績沒有我好,所以沒能和我考進同一所大學,只能有空時候來找我約會。”倪音小聲透露著自己的新花樣。

“然後呢?”

“然後咱倆就是青春校園劇裏的校園戀愛了。”

“……”

“折騰半天就這樣?”

周程遠不理解。

倪音托著下巴:“這叫純愛!多麽寶貴的經歷!我都沒有體驗過,和你剛談戀愛就到十八禁了,你思想太不純潔了。”

“……”

他十八禁?他不純潔?

周程遠氣笑了,他發現倪音特別會顛倒是非,那張叭叭叭的小嘴,黑的都能給說成白的,他捏了捏倪音的臉頰:“行啊,那我們也純愛一點,給你留出寶貴的經歷,從現在到結婚之前吧,晚上各自睡在各自的房間,平時也都註意點,只能牽手擁抱,一周接吻一次吧,其他的就都算了,千萬別有多餘的行為啊。”

倪音:“……”

那怎麽行!周程遠之前答應過的圍裙秀,還有她十九歲的承諾,還一個都沒有兌現呢!

倪音心裏像被小貓咪撓過一樣,又急又癢,她連忙討好道:“是我!是我思想不純潔!我們都成年人了,又不是青澀的高中生,牽個手都能臉紅,純愛不了一點,你說是吧?”

周程遠哼笑了聲。

但下一次來學校找倪音,周程遠還是如了她的願,穿著打扮比男大還要男大,破洞牛仔褲,寬松版的毛衣,配著幾條金屬鏈子,當代潮男,配著他那張上帝精心雕琢的臉龐,不僅沒有任何怪異之處,甚至可以作為愛豆直接出道了。

倪音還是第一次見周程遠這樣,她看直了眼,比之間更熱情地抱了上去。

周程遠拈酸吃醋:“還說不喜歡年輕的?”

倪音義正嚴詞地辯解:“哪有!是周叔叔今天太帥了!為你著迷!”

周程遠:“只要長得帥,你都喜歡。”

倪音:“胡說,我很專一!”

周程遠挑眉:“那你社交軟件裏面那些點讚收藏的視頻是怎麽回事?”

周程遠無意窺探倪音的隱私,他也基本不用那些比較火的社交娛樂軟件,但倪音愛玩,偶爾還會給他分享一些有趣的視頻。

為此,周程遠特意把那些軟件下載在手機裏,註冊賬號,都只關註了倪音一個人。

有一次,他看完倪音分享的內容,不小心滑了一下,進入到倪音的社交主頁中,她的點讚和收藏列表全都是公開的,於是周程遠大開眼界,褒義的大開眼界。

滿屏的帥臉、腹肌、胸肌、背肌,還有些擦邊的動作和暧昧的對話,周程遠都不知道倪音是看了多少孔雀開屏,才能攢出這些珍藏。

周程遠的心情很是覆雜,作為年長者,面對倪音的小孩子心性和一些無傷大雅的愛好,他應該包容,但是作為愛人這個身份,他有點占有欲,想要倪音的目光永遠落在他身上,這也不過分吧。

這種糾結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倪音回家,倪音毫無所覺,直接撞上了木倉口。

當天晚上,倪音天真又無知,主動要和周程遠玩。

她完全不了解男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傻乎乎地栽了進去,還被誘哄著嘗到了某種三字花名的味道,差點沒被玩死。

倪音覷了周程遠一眼,仍心有餘悸,她小聲解釋:“欣賞罷了,人家發出來不就是為了給其他人欣賞的嘛,我只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好心人。”

“寶寶挺善良,但是這幫助的目標人群範圍是不是有點太窄了。”

“……”

觸及倪音小兔子一般易受驚的目光,周程遠在心裏嘆了口氣,上次的教訓已經夠了,再緊抓不放不僅會把人嚇壞,萬一又激起些逆反心理,就更麻煩了。

周程遠揉了揉倪音的頭發,將此事輕拿輕放:“今天想去哪兒約會?”

倪音指了指書包:“我作業還沒有寫完,明天上課前要交,我們去圖書館吧。”

“可以。”

“那我現在的身份是陪女朋友補作業的男大學生?”

周程遠開玩笑道。

倪音試圖:“不然,替女朋友寫作業的男大學生?”

周程遠屈起手指,用指關節在她腦門上敲了兩下,斷絕她的歪心思:“自己寫。”

倪音委委屈屈:“人家男朋友都給寫作業啊。”

周程遠冷酷無情:“我現在是家長。”

倪音:“……”

傍晚時分,大家都去吃飯了,圖書館略顯空蕩,倪音很輕松便預約到一個在二樓環形走廊裏帶沙發的位置,旁邊還有圓柱遮擋,隱私性也比較好。

就座後,周程遠把書包遞給倪音。

倪音一邊往外拿東西,一邊問:“你以前坐過這個位置嗎?”

周程遠:“坐過吧,但次數不多,我們當時還沒有用小程序預約座位這個功能,都是大早上起來,在圖書館門口排隊,等開門後按順序進來找位置,這個位置比較搶手,我基本是去六樓那幾個大自習室。”

倪音去過兩次,一個自習室有好幾百平米,兩張桌子拼湊在一起,能坐四個人,再拼湊成一行,能坐更多的人,而且不是每個位置都有充電的插頭。

總之環境不好,還有些吵,她寧願在宿舍看書。

倪音看向周程遠,感慨道:“你好辛苦哦。”

周程遠不以為然:“所以你現在一點都不辛苦,好好寫你的作業吧。”

“……”

“嘁。”

倪音白了他一眼,拿完東西後,把書包又遞給周程遠。

因為是特意過來陪倪音的,周程遠沒有帶任何和工作相關的東西,他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用手機回了幾條消息,無所事事,便看著倪音寫作業。

目光灼灼而專註,讓人難以忽視。

倪音寫了會兒,她撂下筆:“看我幹嘛啊。”

周程遠淡聲:“監工。”

倪音:“你別看了,再看就寫不下去了。”

周程遠輕佻道:“我沒有作業,女朋友又在寫作業,不看女朋友,我能幹嘛。”

倪音:“……”

倪音:“你看書吧,我包裏有今天上課的課本,讓你重溫大一的知識。”

周程遠笑:“好了,不看你了,你學習吧。”

他聽話地拿出了倪音的課本,認真翻看著,明亮頂燈落下光影,周程遠斜倚著沙發靠背,手肘撐在旁邊,許是今天這套裝扮,柔軟的毛衣代替不近人情的襯衣西裝,少了往日的禁欲與正經,多了些慵懶感。

周程遠對圖書館熟得很,見倪音的水杯空掉,他默默起身,往水房去。

片刻,周程遠沒有回來,有兩個女生突然過來,她們推推搡搡,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走到倪音對面——也就是方才周程遠所坐的位置上。

倪音以為,她們誤會這個是空位置,想要坐下。

她擡頭,正欲解釋。

女生註意到倪音的視線,臉頰倏地變紅,眼神驚慌,手足無措地留下一張黃色的便簽紙,她轉過身,拉著朋友匆匆離開。

倪音:“?”

這時,周程遠接完水回來:“看什麽呢?”

他服務周到,把保溫杯擰開,放在倪音手邊慢慢晾涼。

倪音已經回過神,心裏有了大概的猜測,她朝著那張黃色便簽紙擡了擡下巴,故意問:“上面寫了什麽?”

周程遠拿起來看,字跡娟秀,還花了幾個顏表情。

他皺了下眉,直接遞給倪音:“哪兒來的?”

倪音不接:“人家女生送你的唄,開心不?”

其實不去看,都能猜到上面寫了什麽內容,無非就是“同學你好,可以交個朋友嗎”“同學你好,可以一起學習嗎”,然後再留一串聯系方式,等待對方主動添加好友。

至於對方為什麽給周程遠遞小紙條,要不就是她剛才一直在寫作業,周程遠在看書,他們兩個沒有任何互動,對方以為他們是陌生人,要不就是直接無視她,覺得周程遠有沒有女朋友都無所謂。

反正就是看上了周程遠,並且深切領悟到主動才有故事這句話。

“周叔叔好受歡迎哦,就來圖書館轉一圈,都能有漂亮妹妹塞小紙條。”

“她不會以為周叔叔是清純男大學生吧,要是知道周叔叔已經快三十歲了,應該會很失望吧?不過也不一定,畢竟老黃瓜刷綠漆都能裝嫩,周叔叔打扮打扮也是能裝的。”

周程遠:“……”

“聯系方式都寫著呢,不加人家啊?人家肯定會難過的。”

“周叔叔真厲害,一把年紀了,都還能招來幾朵小嫩桃花,寶刀未老,恭喜啊。”

倪音發揮出十成十的陰陽怪氣。

周程遠:“……”

說不過倪音的胡攪蠻纏,周程遠直接站起來,手掌撐在書桌邊緣,他俯傾到倪音面前,以吻堵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嗚嗚嗚”一片,倪音罵罵咧咧。

周程遠咬了下倪音的唇瓣,沒有用很大力道,但也有明顯的痛感,他加重這一吻。

直到倪音老實下來,周程遠才挪開,接吻後的唇瓣粉嘟嘟,還帶著一點殘留的亮晶晶,周程遠又吻了下,禮貌地為倪音清理幹凈,他吻的他負責。

倪音嘟噥:“公眾場合,周圍還有攝像頭,文明做人。”

周程遠不以為然:“攝像頭沒有開。”

倪音奶兇奶兇地瞪著周程遠,周程遠目光灼灼地看著倪音。

對視片刻,周程遠忽然笑,眸底似蘊著一汪唇齒:“寶寶,我潔身自好得很,你這飛醋吃的好沒有道理。”

倪音下意識否認:“我才沒——”

她想了想,又改口:“招蜂引蝶的老男人,就該把你鎖在家裏,哪兒都不能去,只能每天等我回家。”

“這麽巧?”周程遠黑眸沈了些,他撫著倪音的頭發,語氣是一種詭異的溫柔,“我也這麽想過,在寶寶腳踝系上一條帶鈴鐺的金鏈子,走一步響一下,走到哪裏我都知道,寶寶不是還喜歡玩角色扮演游戲嗎,可以一天一個角色,每天穿那些符合身份的漂亮小衣服。”

“……”

倪音感覺後頸多了一股冷氣,又有些難掩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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